

郑逸梅与沪上园艺专家黄岳渊老人来往密切,后者曾于真如镇辟有一处黄氏畜植场,规模最大时已达三百余亩,“珍花奇木,应有尽有”。然而八一三事变猝起,园址沦为战区。园中房屋荡然,幸好花木损失不多,1938年冬,其子德邻忽遇父亲老友吴昆生,“昆生为实业家,亦有花木癖的,即斥资购地十亩于沪西麦尼尼路,辟为新的黄园”。(《园艺权威黄岳渊》)吴昆生时任申九棉纺厂经理;麦尼尼路,今康平路。此地靠近高安路,又称黄园第一分场。
康平路黄园,曾蓄一鹤,“白羽丹顶,野逸可喜”,倒颇值一谈。据郑氏《园》文介绍,此鹤“原为王一亭的藏园所饲,后归某习艺所。……奈鹤粮所耗甚巨,该所不胜负担,岳渊知之,斥二十担大米代价商购而归”。按,藏园应为芷园,即梓园,原为沪南郁家花园,今乔家路113号。某习艺所,据郑氏《王一亭遗鹤》一文(《快活林》1946年3期),为沪南贫民习艺所。《王》文还透露,黄岳渊亲口为他道及,此鹤为画家王一亭家物,当时曾蓄雌雄凡三(另据1948年5月8日《申报》刊《黄园之鹤》,称雌雄二鹤)。每日亲自喂养,并写生作《松鹤图》。“不意某冬,雌鹤忽病,不治死,雄鹤失伴,为之饮食锐减”。一亭不忍看它颓丧之态,遂将雄鹤赠与那习艺所。然而养鹤成本高企,每天需耗费鳝鱼或泥鳅约二斤,习艺所难以为继。黄岳渊听说后,便与之商量,管事者说公物不能出售,“君真爱好者,请捐米十石,以易之可也。灌叟大喜,乃立捐米十石,而笼之以归”。此事据《王》文末“今已八年有余”推算,为1938年。
检索旧报,每当有人赴黄园赏菊,多齿及此鹤。如1942年11月13日《申报》刊《长保秋容耐岁寒》(署名:周),称孙中山诞辰那天,作者“偷得半日闲”,入黄园赏菊。同行的严独鹤见到白鹤,很羡慕其“克享清趣”,主人则“引鹤作舞,进退有序,飘飘欲仙”。再如1944年11月23日《海报》刊周瘦鹃《黄园看菊》,作者在园中见到许多菊花名种,为之击节称赏不已,后口占三首绝句留赠老人。第三首:“三径秋深灿若霞,小支机畔是仙家;多应借得孤山鹤,不伴梅花伴菊花。”诗注云:“居宅前有湖石奇峰,曰支机。石畔有鹤埘,豢一鹤,朱顶雪羽,顾盼自得。”按,支机应作支矶,为黄园西南角一块外形较大的太湖石,颇具瘦漏皱透之妙。又见徐碧波《黄园持螯赏菊记》(《永安月刊》1946年第91期),称11月3日那天,老人折柬遍邀文艺书画名流,共赏秋芳,“座中半为星社同人,除独鹤外皆拙于辞令”,幸好有两小鹤“英嶷不凡”,除严独鹤之子(或为严祖祺),还有郑逸梅之子子鹤(郑汝德)。徐氏亦提及:“云石山畔,有鹤笯一,鹤绛冠白章,款步其中,能舞,舞时翩翩往还,饶有仙姿”。而枫园(陆丹林)《会见剡曲灌叟》(《永安月刊》1948年第115期),称临行前老人将仙鹤放出,“在坡上引导鹤舞,振翅引颈,进退跃止”,如此听从指挥,遂令作者顿兴不知身处“何时何地”之感。
此鹤结局,说来令人唏嘘。不幸“被邻家顽童,以汽枪射击,受伤而死,埋于池水之畔”。
1954年、1955年,该园园地被征用,造高安路一小和市五十四中学。每日骑车路过,见围墙内亭池与太湖石尚存,只是已无复当年胜景,为之怅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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